易苏杭

【刀陌】视线（完）

 
［2017-04-16］
［刀陌丨微篇丨NE］

＊讲王陌对死亡刀锋一见钟情，回去还想着对方做梦自渎的故事，我有尽力写得含蓄（？）优美（？）不崩坏（？）。

（一）

 
　　刚放暑假的时候，王陌被强行拉着陪余烬和他的准女友去水族馆约会。
　　一对即将确定情侣关系的男女去海底世界这样浪漫的地方约会很正常，然而拉上一个毫不相关的大学室友当电灯泡，听起来就比较奇怪了，更何况还是王陌只曾见过几次面的欧阳雅茹主动提出的要求。
　　“对了，叫上小陌吧，我有想要介绍给他的人喔。”
　　余烬的准女友欧阳雅茹比王陌要大上四岁，现在已经从学校毕业转入工作，进入家族企业以备接管重任。王陌偶尔会好奇这样家世出众的女人怎么会跟还在上大学的毛头小子认识的，不过他也一直没有仔细问余烬就是了。
　　共同度过两年大学生活的好兄弟能找到真爱，对方又这么优秀，王陌还是挺为他高兴的。
　
（二）
　
　　绚烂的海洋藏匿在透明亚克力构成的桥拱背后，碧蓝与青色的水光交相辉映，荧蓝色的水母绵软地张合着朝深处远去，像扇子一样的暗色鳐鱼缓缓扇动着水波，有着金属般银白色光泽外表的鱼群静止不动又倏地游走。
　　欧阳雅茹牵着余烬的手小跑着走远，一路上有说有笑，王陌则步行较为缓慢，刚进来没多久就把两人跟丢，只能通过信息互相联系，约好中午集合的地点。
　　等时间安排妥当，王陌悠然地拖着步伐，在深海隧道里闲逛了起来。
　
　　男人就是在这时游进他的视线。
　　水中被鱼群环绕的工作人员穿着紧身的潜水服，精壮的身体勾勒得一览无余，忽略掉背后携带的氧气瓶不计的话，男人看上去游得十分轻松，踢动蹼板的动作像是在摇曳鱼尾，整个人宛若与海水融为一体，行动自如地在其中穿梭。周遭的鱼群静悄悄地游来游去，丝毫不受人类闯入的影响。
　　男人游动的姿态并不似拥有柔软身躯的女性那样轻柔美好，如果非要举例来形容的话，仿佛身形矫健的雄性人鱼，行动敏捷，随时在计划着捕获猎物一般，身体里充满了蓄势待发的力量。
　
　　那一道身影如同虚幻的景象印在王陌脑海中，直到午饭时，记忆里的人与面前男人的样貌重合，他才堪堪抓住真实感回归现实。　
　
（三）
　
　　“刀锋，坐在你旁边的是王陌，第一次见面还不太熟悉，不过我觉得你们应该会有共同语言的。”说完，欧阳雅茹对王陌使了个意味不明的眼色。
　　王陌对她投来的暗示略有些不解，微微皱起了眉头，转过头刚好与男人视线正对，大脑来不及反应，他怔怔地看着对方不知所措。
　　男人因为刚从水中出来，头发还是半湿不干的，一点点往下滴着水，衣服倒是从紧绷贴身的潜水服换成了休闲宽松的V领短袖与黑色长裤，却也遮不住他一副模特般的修长身材。其中最吸引王陌的还是男人的眉眼，男人五官轮廓分明，两条剑似的眉毛衬得眼睛更加深邃，眼眸漆黑，从那双幽深的眸子里极难看出隐藏的情绪，是个淡漠不外露心绪的人。
　　“呵呵，小陌你别不说话啊。”欧阳雅茹一眼看出他的不自然，“刀锋是我大哥认识的朋友，和你一样还在上大学。只是之前听说他每个暑假都会到水族馆做帮工，所以才带你来这里认识一下。”
　　“啊，抱歉。”王陌回过神，收敛了刚才过分失礼的注视，简短而客气地跟男人打了个招呼。
　　谁知对方却表现得似乎兴致缺缺，脸上基本没什么表情，仅仅是出于礼貌的点了一下头，抿着嘴“嗯”了一声，之后就再没正眼看过王陌。
　　“呃……”
　　王陌顿时感到有些难堪，不知道自己还能够说些什么。
　　欧阳雅茹看到男人冷漠的反应也很是尴尬，开口想要跟王陌解释，被他苦笑着示意说不用。这的确让王陌的内心有点没来由的失落，不过后来很快他就释然了。
　　照理说，余烬是个很会活跃气氛的人，多数人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总有聊不尽的天，可是这次在饭桌上，男人从头到尾连话都没说过几句，可见根本就是自身的性格导致不太合群吧。
　　王陌如是想，心情自然放松了许多，便也不再去理会，转过身接着余烬的话与两人谈起大学的轶事。
　
　　聊得正欢时，突然，一旁沉默了许久的男人倏地伸出手，抓住王陌的手臂，稍一用力把他往自己这边拽了过来，青年本来注意力都集中在说话上，毫无防备地就被男人拉得侧过身，没撑住差点一头扎进怀里。
　　“小心。”男人出言提醒道，王陌一回头，眼睁睁地看着汤水从头顶洒落到自己刚才的位置，身后经过的侍者托着餐盘连忙说抱歉，放下东西马上拿纸巾擦拭起他被溅湿的衣袖。
　　索性王陌躲闪及时，才没被直奔而来的热汤泼了一身，夏季炎热穿的少，要是皮肤直接沾上绝对会烫伤。
　　“不用麻烦，我自己来。”王陌摆摆手打发走侍者，随后立即对刚才帮了自己的男人道谢，“我刚才完全没注意到，多谢你了。”
　　男人颔首，王陌看他仍不说话的样子，不禁低头苦笑了一下，心想着自己一时大意反应慢了，倒要让刚刚认识的陌生人帮忙提醒，也是有够丢人的。
　　然而拿起筷子时，他转念一想，又觉得好生奇怪，对方是怎么注意到自己这边的呢？
　
（四）
　
　　后来他们没再多说话，就先分开了。
　　回去时，欧阳雅茹私信解释了自己的用意。她这次把王陌叫来，原本是有意撮合的，没成想两人不但话没说几句，连视线都没怎么对上过，可见是自己太过冒失了。
　　王陌摆出一副不介意的模样敷衍了过去，心情却骤然低落。
　　尽管两人都没有挑明，不过他能感觉到，这个身世出众的千金并没有完全消除对自己的顾虑。也是，任哪个女人都不会放任自己的男友，跟一个喜欢同性的男人往来如此频繁。
　　王陌很理解她的想法，因此不会感到生气，最多不过是遗憾罢了。他所能做的，只有和炎烬保持距离，或者如欧阳雅茹期望看到的那样，找个合适的对象摆脱单身。
　　他的确对今天初见的男人颇有好感，知道他们是同一类人之后，内心也暗暗欣幸，但对方似乎并没有表现出来同样的态度，可能是对自己根本没有兴趣吧。
　　然而不同于王陌的预想，男人与他的故事远没有结尾。
　
　　那晚，王陌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沉溺于深海，某个萦绕不去的声音蛊惑着，让他主动卸掉了全身的力气，四肢舒张，在海水中漂浮着缓慢下沉。
　　意识消散之际，腿间多了份冰凉湿滑的触感，一条硕大有力的鱼尾缠绕上他的双腿，如同蟒蛇捕捉猎物般牢牢锁住。紧接着，他感到一阵令人忍不住跪地臣服的压迫感猛然袭来。
　　青年神色迷蒙地睁开眼，男人的俊脸近在咫尺，仿佛伸手就可以触碰到。
　　他也确实伸了手。
　　男人漆黑的湿发在水中飘散，额发软软地浮着，用手撩开可从遮蔽的阴影之中看到幽深的眼眸，正瞬也不瞬地直视望穿他的灵魂。
　　《荷马史诗》中记载，海妖通常是人首鱼身的怪物，他们游荡在礁石和孤岛之间，用绝妙的歌喉诱惑过往的航海者，将他们引向自己居住的海岛，船触礁沉没，以致海岛的周围垒起森森白骨。
　　海妖用歌声引诱人类，而男人仅仅用眼神就能让他上钩了。
　　王陌默默地吻了上去，其状不可控，一如他醒后想着梦中的亲吻情难自禁地自渎，良久，才盯着掌心的黏腻怔怔出神。
　
（五）
　
　　暑假的最后几天，他终于还是沉不住气了，带着孤注一掷的赌徒般碰运气的心态，只身去了那家水族馆。
　　果然，他又一次在海底隧道里见到了男人，对方还是如同初见时的模样，潜水服勾勒出富具男性魅力的身形，游动时整个身体呈现出平滑流畅的流线型，水波起伏，男人英俊的面容在斑斓的水色中若隐若现。
　　王陌只是远远观望着，并没有靠近。
　　男人本来正旁若无物的游弋着，自由自在。然而，当他的视线转至王陌所在的地方时，像是突然捕捉到什么关键的事物，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即调转方向穿越过鱼群，径直朝着透明的屏障游了过来。
　
　　他看到他了。
　　
完